[科普中国]-水滴奖获奖作品《六号》

2019年水滴奖长篇小说组三等奖获奖作品《六号》预览石以蠡简介我是一个平凡不过的中学教师，和五个陌生的普通人，获邀参与空前绝后的科学实验「智能者计划」，成为活人实验。我们被安排入住实验城市，然后在脑内植入计算机芯片，连接脑神经，科学家透过芯片把大数据输入，务求在短时间内，把平凡的我们栽培为在各个范畴皆有超卓表现的「超级人类」。实验目的，是要令全人类达致再进化，将世界带入智能超新纪元。起初，我为可协助完成创举而感到无上光荣，但是慢慢发现，当中隐藏着一着足以毁灭全球的大阴谋，而我们六人，必须尽快逃离实验城市，否则生命岌岌可危！亦要将这个灭世计谋公诸于世！正文第一章军卡车上，六个快将死亡的人向我敬礼。一阵内疚感立时充斥全身每个细胞。我别过头，闭上眼睛，不敢直视他们。接着是连续六下惊心动魄的巨响。我慢慢睁开眼，那六个人不见了，换来是一片漆黑。我去了甚么地方？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，原来我躺在宿舍房间的睡床上。我刚刚又做了同一个噩梦。脑海中飘过今天的日期和现在的时间。还有一分钟就是早上七点。越接近离开西泽城的日子，那噩梦就做得越频密。我向实验室主管艾萨克教授提过此事。他解释，是因为连接我脑神经的芯片容量已超出负荷，引起程序错误，并以做噩梦的形式投射出来。他答应我会尽快修正，可我说算了，还有一个星期我就完成任务，到时芯片也会被拆除，也不过是多受几天苦，无谓给他额外工作。一分钟后，芯片自动在脑中响闹。我起了床，走进卫生间一边梳洗，脑中出现今天的天气预报。天晴。我用思想向芯片发出「打开窗帘」的指令。窗帘徐徐开启，晨光斜照屋内，又是晴朗的一天。来了这里两个多月，没有试过不是天晴。忽然怀念起忘记带伞子的下雨天，在拥挤的街上狼狈地钻上公交车。梳洗完毕，我在只有一张睡床、一套桌椅和衣柜的厅堂，一边换运动服，一边「进入」芯片内的图书库找书看。我本来是一个中学教师，教授外国文学。昨天看了德文书，今天就选择一本中文书吧。这里没有实体书本、电视机、收音机、时钟、计算机、音响器材、遥控器、电灯开关和任何按钮──因为已没有「载体」的需要，一张指甲大小的芯片，足以代替。甚至连手机都用不着，我可以随时用芯片联系别人。起初很不习惯这种「智能生活」，但住了两个多月不只完全适应了，更变成极度依赖。我「随手翻开」《尚书胤征》，刚看到「火炎昆冈，玉石俱焚，天吏逸德，烈于猛火」时，一把温柔的女子声音在脑中响起，彷佛心灵感应。「去跑步吗？」「是的。」「一起跑吧，我在宿舍外等你。」我走出房间，外面是宿舍走廊，尽头有一道没有把手的出入口大门。大门随着我脑中一声「开门」便自动打开，桑铁兰已在外头，向我挥手，清秀的脸上展露微笑。她把金色长发扎成马尾，穿上紧身白色背心、黑色运动短裤，健康的性感令人心旷神怡。我走到她面前，说了声早安。她打量着我身上的长袖运动服。「你穿成这样跑步？」「有问题吗？」我笑说。「不怕热吗？」「跑步不就是为了出一身汗吗？」她侧一侧头，眨一眨蓝色的眼睛，展现如花笑靥。「说得也是。」她看起来总是如此天真可爱，怎看都不像年近四十。可她也有不「可爱」的时候。只要她一开动汽车，在路上风驰电掣，眉宇间的自信与硬朗，比所有男人更英姿飒爽。她的驾驶技术高超，说是「人车合一」绝不为过。谁可料到，她本是一个跑龙套演员？我俩并肩在一望无际的道路上跑，两旁是草地和高山，景色怡人。一个比我小几岁、眉头深锁的男子迎面跑过，向我们点头。「维达，那么早就出来跑步？」桑铁兰问他。「因为要争取时间回宿舍锻炼体能。」「老是做平板支撑、掌上压、深蹲等，不无聊吗？」这里没有健身设施。「我不考虑无聊与否，只想壮硕一点；运动也可令头脑清晰，」他没有感情地说，「先走。」待他跑得远远，桑铁兰才跟我说：「维达最近怎么了？总是那么严肃，连笑容都没有了，真奇怪。」我耸一耸肩，表示不知道。她吸了一口气。「难怪你每天都跑步，原来早上的空气这么好。」「这里二十四小时空气都很好。」「这样啊。」「为什么你突然要和我一起跑步？」「唔……有点依依不舍啊。」「这里的确好美，我也有点舍不得。」她腼腆地看一看我。「原来你只舍不得这里。」「怎么了？」我问。「没事。」大约跑了半个钟，我俩坐在路旁休息。她向远方一指。「你有没有想过山的背面是甚么？」我启动电子地图。「那边是西泽城的正南方，尼罗国总统府就在三千公里外。」「我不是说这个啦。我是说，会不会有人……监视我们？」「怎会这样想的呢？」「最近总是梦到可怕的事。」「你梦到有人监视你？」「不是……还是不说了，太可怕了。」「艾萨克教授说程序出了问题，才会做噩梦。」「原来如此。」我看一看钟。「好了，差不多要吃早餐，跑回去吧。」回到宿舍房间，我匆匆洗了澡，之后与桑铁兰在宿舍外会合，坐上五分钟前通知的无人驾驶汽车。我们经过几幢兴建中的建筑物。「看来巴将军将会安排更多人来住。」桑铁兰说。巴将军是尼罗国的陆军上将、「智能者计划」实验城市「西泽城」的负责人。我、桑铁兰、尔维达、伊美芳、施伟业和吴凤英，一共六人，是「第三届智能者计划」的实验研究对象。到了离宿舍十公里的饭堂，见尔维达安静地吃饭。眼神睿智的他向来沉静，不喜欢说话，不过一说到军事战略的话题，就滔滔不绝。「各位，早上好。」我和桑铁兰说。尔维达向我们点一点头，其余三人热情地回敬「早上好」。我俩坐在餐桌前，十五分钟前点的早餐已在面前。施伟业不怀好意地向我笑说：「刘哥，你和桑姐刚才去哪儿呢？你从来没有迟到过的，莫非你们……」桑铁兰向施伟业做了个鬼脸。「小孩子别乱说话。」施伟业是六人中最小的，二十出头，我们都叫他小施。「我和铁兰去了跑步。」施伟业双臂前后摆动，作跑步状。「哎呀，干嘛不叫我去？我也想动动。」吴凤英说：「谁可叫得醒你？猪。」施伟业扮猪叫了一声，弄得众人哈哈大笑，除了尔维达。伊美芳说：「刘哥、桑姐，今天的奄列蛋特别美味，要不要叫厨师阿姨做给你们吃？」我指一指面前的面条和炒青菜。「吃这些就够了，谢谢。」「桑姐呢？」桑铁兰摸一摸肚皮。「我怕长胖啊。」伊美芳用叉子送一块奄列蛋到桑铁兰嘴前。「你身材那么好，怕甚么？」施伟业噗哧一笑：「芳芳又在取笑人了。」伊美芳身材玲珑有致，令所有女生羡慕。「吃你的东西吧，小鬼。」伊美芳笑说。桑铁兰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奄列蛋。「哗，好好吃。」伊美芳笑了一笑，马上通知厨房阿姨做奄列蛋。「芳芳人又漂亮性格又好，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？」桑铁兰说。伊美芳是西泽城中公认最亲切的人，但我不知怎地总觉得她有点虚伪。「有好介绍吗？」伊美芳说。桑铁兰瞄一瞄施伟业，伊美芳随即笑了个翻天，「不是吧，这小鬼。」施伟业做了个鬼脸。「没眼光。」